那个我曾偷看过的女兵,最终消失在茫茫人海
▲图:CFP(图文无关)
军考那年,有个女兵送我一付白脖领儿
签约作者 | 吾状元
这个故事对别人来说也许太过平淡,但对于一个经年累月蹲守在大山沟里的军人来讲,是值得时不时拿出来回味一下的,特别是在每年军考的这段日子里。
那年,我作为山沟里走出来的优秀士兵,几经波折,坐在了军考补习班的课堂上。我们这个班可以说是卧虎藏龙,有野战部队的比武尖子,有后勤单位的专业能手,有大机关的公务员,也有背景深厚的后门兵……
但我最感兴趣的,还是坐在我们班后两排的十几个女兵,听说她们是来自通信站和医院考学的女兵。不怕大家笑话,对我这个“老山沟”来讲,看到母猪都新鲜,何况是正处于青春年华,顾盼生辉的女兵呢!于是,总是趁课间休息时,假装回头和后排的战友说话,借机瞄一眼女兵,哦,我真的真的只是出于好奇和欣赏……
我的小心思却被同桌的阿明看出来了,他搂着我的肩膀说:“哥们,相中哪个女兵了,我给你介绍介绍!”说得我满脸通红,恨不能钻到课本里。阿明却满不在乎的样子,他摇头晃脑地说:“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。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军人干啥都要雷厉风行,喜欢就追呀!”
我一山沟里出来的大老粗,哪敢动这个心思呀!阿明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,继续鼓动我:“哥们,我看好你,你一定能考上军校,到那时你就是干部了,这些女兵你还未必看得上呢!”“我可没这想法,要去你去!”我这么激阿明。没想到,阿明真的去后排找女兵去了,不一会儿,就看到阿明和几个女兵嘻嘻哈哈地聊在了一起,令其他男兵羡慕不已。这也难怪,阿明是大机关来的公务员,本来就见多识广,见大领导都不打怵,何况是几个女兵呢,而且他人又高又帅,说话又很风趣,难怪女兵喜欢呢!
上课了,阿明坐了回来,悄悄对我说:“你小子可以啊,不声不响的就引发了女兵的关注,有个女兵向我打听你呢!”“真的假的,你就忽悠我吧!”“真的,骗你是小狗。”“哪个关注我?”“就是那个,那个,坐在倒数第二排的,右数第三个女兵……”阿明摸出了一只小镜子,这小子平常爱臭美,兜里总揣着镜子梳子。他把书本立起来打掩护,用小镜子往后瞄,“喏,就是那个女兵!”我忍不住往镜子里瞅,镜子中折射的是相反的影像,我费劲的又是掰镜子数数又是拿眼睛瞄,好不容易对上号了,但见一位齐耳短发,眉目清秀的女兵映入眼帘。那个女兵好像发现我们在看她,猛地一抬眼望向我这边,我心一慌,镜子失手滑落,赶忙探头去够,结果桌子上的书本都被我碰到了地下,稀里哗啦一阵响,大伙的目光都汇聚到我身上,接着是哄堂大笑,我在教员的训斥声里红着脸站了起来,后脊梁火辣辣的,好像那个女兵的目光照射在我背上……
以后不知怎的,无论我坐在教室的哪一个位置,总是感觉有一双目光在偷偷看着我,待我迎向那个目光时,就看到了那个时而低头看书,时而和同桌说笑的女兵。哦,也许人家压根就没看过我,只是我的错觉罢了。
周末放学,轮到我和阿明小值日,阿明负责扫地,我负责清理课桌里的垃圾。收拾到女兵那排时,意外的发现桌洞里有一部手机。是谁遗落的呢?我把手机拿出来。这位女兵的手机挺有意思,套着一只卡通人物的手机套,还拴着一个毛线织的小金鱼,拿在手里五颜六色的,我摆弄着手机,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,这种香味似曾相识。想起来了,那个偷瞄我的女兵的身上也是这股淡淡的香味……
上英语课时,教员叫我到讲台前答题,我写错了。教员又叫了一个女兵上来答,她写对了,受到表扬,我很尴尬的站在讲台上,我们挨的挺近,女兵又黑又亮的眼睛笑盈盈地望着我,我就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的香味。突然间,手机响了,我下意识地接听,里面传来焦急的声音,我听出是那个女兵的声音,忙告诉她不要着急,手机在教室里,被我捡到了。她似乎犹豫了一下,才问我方不方便把手机送到她单位来,她们单位管的严,没法出来取,晚上还要用到手机。我爽快的答应了,能帮喜欢的女生一个忙,对每个男生都是求之不得的吧!
骑了近一个小时的车,我来到了女兵的单位,门口的哨兵一边往里打电话通报,一边好奇的打量着我,看的我不好意思起来。终于,看到女兵从营区里走出来了,看着她秀颀的身影一下下走近,我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,这是我第一次和女生单独相处,又紧张又期盼,现在想起来一定是傻乎乎的样子吧!所以女兵见到我就扑哧一下笑了。手机还给她时,她说了声谢谢,将手机放在胸前,饶有兴致地望着我。我的脸应该又红透了吧!她突然问我:为啥上课时偷看她?我囧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她笑的更开心了,说:“你老家是××的吧,我们是老乡呢!”我吃惊的问你咋知道呢?她狡诘地眨着眼睛说:“我们通信兵可是千里眼顺风耳,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。”随着交谈的深入,我更服气了,她还知道我来自哪个部队,干什么工作,立过几次功,拿过几次专业比武第一,甚至喜欢读书写作的爱好她都一清二楚。现在回想起来,只有在意你的女孩子才会想方设法了解你、靠近你吧,只是当时我没有想到更深的一层,只觉得她这个人真的好神奇!既然她把自己称作是顺风耳,出于隐私的考虑,那么我就隐去她的姓名,叫她“耳”吧。
接下来那段原本枯燥的复习考试的日子,因为有了耳的存在而变得生动有趣起来。我每天都盼望着到学习班上课,盼望着见到可爱的女兵耳。课间的时候,阿明拉着我到后排和女兵聊天,他正在追求耳的班长,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兵。他们两个常常热烈地探讨,我和耳则安静地在一旁听,有时插上一句半句话,更多的时候,则是相互对视,莞尔一笑,感觉美好的一切都在那不言中。
临近考试那段时间,我看耳在桌洞下面用勾针编织脖领儿,那时我们还是老式军装,领口是用领钩扎紧的,不少老兵在内领处会缝上一圈白线勾织的脖领儿,一来是为了防脏,二来是为了美观(那时还流行穿军大衣配白围脖),第三呢,则是为了炫耀,因为处了对象的老兵,心灵手巧的女朋友都会为老兵缝上一付白脖领儿,大意是现在的女友给男友送腰带一样,有“拴住”他的意思。大家都知道,军人找对象一直是个老大难问题,特别是一些偏远地区部队,不管是老兵,还是大龄干部,谁要是处了个对象,那可是倍有面儿的事,会让战友们羡慕死的。
所以,耳织脖领儿的事让我很敏感,忍不住问她,是给谁织的?她说是帮她们班长织的。我说:“是给她对象织的吗?”耳不吱声,抿嘴乐。我就说:“那你也给我织一付呗!”她一听,脸就红了,一直红到耳朵根儿。我见状忙说“你别误会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我本意是不想让她陷入尴尬,没想到她更生气了,哼了一声就不再理我了,我只好回到座位上。
第二天,坐在我身边的阿明特意把领口敞开着,露出一付漂亮的白色脖领儿,周围的战友发现了,围住他又笑又问,他得意的表情让我心里酸溜溜的,那付白脖领像道刺眼的闪光。下课了,阿明照例拉我找女兵聊天,我甩开他的手,推说困了要睡觉,自己伏在桌子上假装打瞌睡。这时,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,是我熟悉的香味,我偷偷睁开眼,看到桌子旁有一双女式皮鞋和秀气的长腿,我知道是耳来到我身边了,却睹气似的没有抬起头。耳似乎叹了一口气,转身离去了。
直到考试,我和耳再也没有过交流。考试那几天,我几次想给耳打电话,问问她考得怎么样,却不知为何,一直鼓不起勇气联络她。加上考试过程很紧张,我不得不暂时放下了想她的心。考完最后一科,阿明和耳的班长找到我,班长说,你快去看看耳吧,她住院了,没有参加上考试,她一直掂记你呢!
我去医院看望耳。耳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,见到她的那一刻,突然觉得她好脆弱,我心里酸酸的很难受,后悔那样对待耳了。耳见我来,高兴地坐起来,安慰我说只是发烧没啥大事,本来这次考试也没把握,可以复习一年再考,又问到我的情况,我一一告诉她,得知我考得不错,她欢喜得拍起手来。她越为我高兴,我越觉得难过,仿佛她因病未能参加考试是我造成的。
她似乎并未看出我的难过,从枕头下拿出一件东西递到我面前说:“祝贺你,未来的大军官,送给你一件礼物吧!”我一看,竟是一付白脖领儿,不用问,这一定是她在住院期间织的。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,她见我哭了,有些惊异,接着咬紧嘴唇,连说:“看你,哭啥呀,一点都不象个男子汉!”我不好意思地揉着眼睛说:“你要答应我,病好了以后,一定好好复习,明年再考军校,我在军校等你啊!”
“好啊,我们拉钩,不见不散!”耳小巧的指头伸到我的面前,我也伸出指头,和她轻轻地勾在一起。那个下午,阳光暖暖地照在病床上,照在耳的身上,照在我们两个人勾在一起的手指头上。
第二年,耳没有考军校,她退伍了。耳换了手机号,我联系过阿明,联系过耳的班长,以及所有可能找到耳的人都没有办法找到她。有人说她退伍后回老家了,有人说她去外地打工了,总之,我再也没有见过她。我带着耳送给我的白脖领儿读完了军校,毕业分配又回到山沟,直到我们换了新式军装,我才把那付白脖领儿卸下,珍藏在三等功奖章的盒子里。
人生就是这么地奇怪,有时你认为很重要的一个人,会突然间消失不见,当兵这些年,我走过很多地方,认识了很多人,但我身边的战友,那些亲爱的陪我笑陪我累的战友,一个个都离去了,他们大都脱下了军装,转业到了地方,之后不久,便渐渐失去了联系。我想,离别也许就是军人的命。
耳,我很想念你。
作者简介:
吾状元,一个会讲故事的老兵。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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